筆趣閣 > 五塊一包紅梅 >第11章 出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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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李承坤流着淚將手插進李民汗溼的頭髮,在他額頭上鄭重其事地親吻,淚水滴答地落在李民沾染了灰塵的額頭上。李承坤抱着他的頭在他耳邊告訴他忍住,然後半跪在他腳邊,擡起李民受傷的右腳,指尖扣入他已經腐爛的傷口,猛地一用力,拔掉了釘子。

    七寸的釘子摔在船艙的木板上,發出沉悶的響聲。一身鏽跡彰顯盡人性的險惡,該死的越南人!

    李民也不知道是疼麻木了還是剛纔包仔餵給他的止疼藥奏了效,在李承坤給他拔釘子的時候,不哭也不鬧,兩隻哭傷血淤的眼睛就這樣直直地看着李承坤,深得像血海!

    李民昏睡過去了,發着高燒。這不到三天的時間,人就瘦脫了像。

    李承坤抱着人,斷斷續續地餵了一些熱水。

    包仔從關記帶回了一大碗的熱粥,看見李民在李承坤懷裏昏睡,就把粥放在小桌子上,在旁邊陪了一會兒。看着面色蒼白的李承坤一直一言不發,包仔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說:“會討回來的!”

    大頭在一旁重重地點頭。

    李承坤低下頭抵在李民的額上,算是對包仔的迴應。

    越南人折磨得失去了樂趣,又圍禁了李民兩天,看他確實說不出越南話,也聽不懂越南話,散去了。當然,更因爲交貨時間臨近了,他們要組織人馬去搶錢,更要搶貨!

    而李民,就這樣受着傷,不喫不喝在他的房子裏足足呆了三天。

    他在昏睡過去之前,用最後的力氣將那天的事情從頭到尾地複述了一遍。李承坤撫摸着他髒兮兮的臉,想讓他休息。想讓他忘記這些天的事,最好也能把此刻的疼痛一併忘記。

    但是不能。

    李民胡亂的抓着他抱着他的手,哭着讓他不要去和越南人做生意,他們是騙子,是強盜。他們不止想要賣東西,還想把錢搶回去,而且他們真的會殺人的。

    大頭寂靜地坐在甲板上望着漆黑的河面,直至夜深都不忍心回頭看一眼身後淚水交融的兩人。

    在河堤上見面那天,越南人說的話並不是“靠得太近,想偷錢”,而是“被他聽到了,得解決他!”

    而胡善章?

    當然已經背主!

    不止背主,他還參與了對面的所有計劃。更或者說,他就是主使人之一!

    而那兩個越南人不惜殺人滅口都要封住的話是什麼呢?

    “錫老大讓我們無論如何談下來,因爲他現在急需用錢。”

    “但也不能在河裏交易啊,在河裏能跑的地方太小了,我們拿到錢後就搶不到貨了,這樣就虧了。我們的賣價太低了。”

    “不低中國佬會要嗎?”

    “好了,我們現在已經不用討論價格問題了。只要拿到錢,把貨搶回去,什麼問題都沒有。神不知鬼不覺,連哲哥都沒辦法!”

    “定在三岔河吧,可以跑進光頭佬的地界,他們之間有仇。而且張文傑就在上游不遠處,他也有份,會幫助我們的。”

    凌晨兩點,李承坤敲開了朱十三的門。

    止疼針、止血劑、刀片、雲南白藥、消炎藥、酒精紗布,只要名字帶了個藥字,李承坤都掃了一盒。

    老頭追問,李承坤只說包仔與人鬥毆,傷着了。

    李承坤守了一夜,在李民的腳跟四周打了好幾針止疼藥,割掉了膿腫的皮膚,削除了腐爛的皮肉,對着一個模糊的血洞用酒精反覆清洗,包了一層薄紗布才敷上雲南白藥。紗布下面除了血管和經脈,基本上挖空了,就爲了那線癒合的希望。

    李民還小,萬事皆有可能。

    包仔和大頭帶着條毯子自覺地去了裝貨的鐵拖船,連艙頂都沒有,兩人就這樣在風中吹了一夜。中途誰也沒有起來替換李承坤去睡,因爲他們知道他不會。更知道大戰即將拉開序幕,每一分體力精力都異常寶貴,即使李承坤倒下,還有他們頂上。

    十一月份,興城的早晨已經開始泛起了白霧,水汽濃厚,空氣清冷。不到六點,關記的後門有了響動,鐵皮小門洞開,人稱老閻的後廚長閻全貴推着雞公車出了門。

    旁邊的塑料布里突然衝出了一個人,抓住老閻就往衛生間裏拖。

    老閻弄不清情況,跟着來人的行動順從地轉移。臉上罩下一片陰影,李承坤轉到老閻面前。

    “閻哥,幫我一個忙。”

    老閻像往常那樣固定好用來裝菜的大籮筐,讓李承坤把李民抱了進去,並用一塊破爛的黑色塑料袋子蓋住李民的大半個身體。告訴李承坤他採購的一般順序和路線,再三叮嚀是最後纔到大王村,一定謹記。

    兩人換了衣服,李承坤折起褲腳,帶了頂草帽。此刻開始,他就是出門採辦的閻全貴,而不是送人出城的李承坤。

    李民醒了,問李承坤要帶他去哪裏。李承坤抱着他,用下巴抵着他額頭稍作喘息,然後從籮筐外頭綁着的袋裏拿出包仔昨晚買的一盒粥。

    “即使冷也喫一點吧。”

    李民接過,快速地吃了小半,遞迴給李承坤。閻全貴出來看見,忙着要回去給李民弄些熱的。李承坤阻止,摸摸李民的頭:“再睡一會,一會兒就到了。”

    李承坤交代閻全貴如果敬哥或者敬哥的人今天出來,無論如何一定想辦法留住他們,或者把人帶到船上與包仔或者大頭見面。閻全貴面色沉重地點點頭。

    順着老閻的路線走了一遍,李承坤稀稀拉拉地買了一下東西放在李民懷裏,掩人耳目。經過幾處敬哥設的點時,他一直懸着的心終於放鬆些許。

    之前看路的人都被撤走了。估計是胡善章做的,給鄭錫行方便。恐怕連敬哥都不知道,胡善章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竟如此手眼通天!

    鄭錫拿了錢搶了貨,跑回越南逍遙,等着胡善章甚至張文傑過去分贓。而敬哥錢貨兩空,勢必受到勝哥責問。到時就該張文傑和胡善章上場表演了,兩人裏應外合,再想些花花腸子,別說讓敬哥倒臺,到時誣陷敬哥監守自盜,私吞貨物都不是難事。

    張文傑啊張文傑,他這是打算把敬哥生喫活剝,喫幹抹淨!

    下一步是不是就該架空勝哥,佔地爲王了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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