顏錦試探着道:“大姨,要不要去買點涼菜,我去對面買吧。”
“不用了,自己人喫個飯,搞那麼多菜乾什麼,喫不完又是浪費。”
好吧,既然都是自己人,那我算什麼顏錦心中腹誹,如果沒有誠意過壽,就乾脆不要跟人說要過壽;既收了別人禮金,好歹也弄幾個像樣兒的菜吧,這麼着一桌,也就是比平時多了幾個菜,哪裏像是過壽的。
最重要的,不遠處的林哥兩口子竟然沒來,去叫,居然說忙,等會兒再來。姨父不耐煩道:“我們先喫吧,餓死了。”
於是大家就先吃了,喫到一半,林哥和大嫂子姍姍來遲。見到燕姐,大嫂子懶懶地打了聲招呼,便再也不理了。
顏錦也不知道這家人出了什麼狀況,只覺得這餐飯喫得好壓抑。喫完飯,她立馬找了個藉口說去姑姑家,便坐公汽走了。
晚上燕姐跟大姨睡,她興奮地問大姨:“媽,沅沅給你多少錢”
“五百。咋了”
“可以啦,還不錯。”
大姨笑道:“我說不要,她非要給,那還不收着算了。”
“要,憑啥不要,她在這兒白喫白住的,又不交生活費,不要白不要。”
“她是要給生活費,那我能要嗎她一個月就來住那幾天,來了又買這又買那,飯基本上都是她在做;還有那個芙蓉也是不識閒兒,經常找她要東西,我跟愛禾說了幾回了,她理都不理我。”大姨提起這個大兒媳,臉上就沒有什麼笑。
“那是的,反正芙蓉是她生的,便宜也算是她佔了,你管這麼多幹嘛。”
“我想管也管不了,沅沅反正也沒說啥。”
燕姐癟了癟嘴笑道:“她敢說啥,只要她在這兒住一天,那她就得忍着。”
大姨沒作聲。
燕姐得意地道:“我這次來,飛機票沒出錢。”
“咋”大姨有些奇怪。
“沅沅買的票,本來我說給她錢的,結果她講客氣說不要,那我就不給了唄反正她的機票錢可以報銷。”燕姐頗有些得意。
“她報銷總不是報銷她那份,你那份總不能報銷。”
“我管她呢,反正她話說出口了,能不能報銷是她的事兒。”這就是表姐妹,兔子還不喫窩邊草呢。
大姨想了想還是道:“那機票多少錢”
“一千多塊錢吧。”
“這也不少了,她一個月也沒多少錢,到時候我給她。”大姨還是有底線的。
“別,你有那幾個錢,還不如給我呢。明明現在培優可花錢了,一節課百把塊,我都一年沒買新衣服了。”
大姨沉默了。
過了會兒,大姨道:“你走的時候,我叫你爸取一萬塊錢給你,你可千萬別叫寶林和愛禾知道了,你今天不是沒看見,她擺那個臭臉,也不知道給誰看的。”
“你經常給我錢的事兒,他們是不是知道了我看寶林還好,愛禾對我那態度,還真是不冷不熱的。”
“我自己的錢,我想給誰就給誰,她憑啥有意見,還搞邪完了”大姨有點生氣了。
“那你過生,他們給錢沒”
“過個啥生啊,我和你爸從來都沒過過。叫你不要到處說,你還給沅沅專門說說。”
燕姐笑道:“我就故意說的,不說她能給你五百塊”
“說的簡單,趕明兒你姨過生,那你不是一樣要趕情”
“那不一定,到時候我裝作不知道就是了,我就不信姨還會專門請我喫飯。”
一切皆在燕姐的算計之中,她還真的挺聰明的。
大姨沉默了半晌兒,以前這個大女兒不是這個樣子的,自從結婚後就變得會算計又小氣了,還不是怪她沒找個好老公啊整天日子過的扣扣索索的,她這個當媽的也是看不下去,所以這才經常貼補一下。
果然是嫁給惡魔變妖怪,嫁給天使變嬌娃。
過了幾天,顏錦過來上課,王樂清也來了,她照例買了不少水果拎過來。看到燕姐還沒走,顏錦對她道:“這是我表姐。”
“表姐好”王樂清見她表姐長的還有那麼漂亮,心生好感。
表姐客氣地打了招呼,轉身就悄悄問她媽:“這人誰呀”
大姨道:“沅沅的同學,和她一起在住,人還不錯。”
“不是吧”表姐想了想,“她在這兒住也就算了,還帶人來白喫白住”
“沅沅也太不講究了吧,搞得跟這是她家似的。”表姐有點不爽了。
大姨瞪了她一眼:“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,這兒恁多地方,一個人住也是住,兩個人住也是住,再說人家從來沒空着手來過,寶秋還沒說啥呢,你管這麼多幹嘛”
表姐不以爲意地點點頭:“早知道這樣,我就該讓她幫我買來回的機票啊。”
大姨聽了沒理她,也沒作聲。
表姐走的頭天晚上,顏錦和王樂清無事,便跟着表姐去了寶林哥的店鋪。表姐去跟弟弟和弟媳告別,顏錦和王樂清在外面聊天,有兩個隔壁的小男孩在門口的大凳子上做作業。
不一會兒,其中一個小男孩拿起書開始讀:“鄱陽湖是中國第一大淡水湖,也是中國第二大湖”這孩子可能是在預習課文,因爲他把“鄱陽湖”讀成了“博陽湖。”
顏錦和王樂清聽了咯咯地對笑起來,顏錦走過去道:“這個字念鄱,而不是博。”
“就是博陽湖。”那小男孩以爲她在逗他。
“有沒有字典啊,你拿出來查一查就知道了。”顏錦笑眯眯的。
小男孩轉身一溜煙兒地跑進家裏去找字典了。這時燕姐在店子裏叫她:“沅沅”
顏錦走過來道:“怎麼了”王樂清還以爲有什麼事需要幫忙,連忙跟了過來,剛走到門口,就聽到燕姐對顏錦道:“你說你咋那麼好管閒事,人家讀書你去打攪人家幹嘛。反正又不是咱們家的小孩兒,你管他念鄱還是念博,多管閒事多喫屁。”
王樂清收住腳步,不再往裏面走了。
顏錦愣了愣,正準備爭辯兩句,突然覺得跟燕姐爭有點多餘。有那麼一瞬間,她真的很想找面前這個說她“多管閒事多喫屁”的人要機票錢,她看着燕姐,眼神中流露出了鄙夷和疑惑,曾經的燕姐,在她心目中並不是這樣的,現在怎麼變得如此不堪了
表姐看着她,本來還仗着自己是姐的先天優勢居高臨下着,沒一會兒,她便躲開了顏錦的目光。
顏錦什麼也沒說,扭頭就往外走,到門口看到王樂清正瞪着她,她苦笑了一下道:“走吧,回去睡覺。”
等顏錦一走,大嫂子陰陽怪氣地對燕姐道:“你還說她多管閒事多喫屁,現在人家氣走了,你舒服了”
“她還氣的稀奇咧,我又沒說啥。在咱們這兒白喫白住的,她還有脾氣”燕姐不屑地癟了癟嘴,似乎要在這個弟媳婦面前立個什麼威。
“喲,人家喫你的、住你的了”大嫂子語帶譏諷。
“我媽的還不是有我的一份。”燕姐有意無意地提醒大弟和弟媳,她媽的房產和存款以及所有財產,她這個做女兒的,也是和兒子一樣有分享權和繼承權的。
“喲。”大嫂子嘴巴一撇,“這是媽的修理廠嗎這是寶秋的,跟你沒一分錢的關係。要真說起來,我們倒是有份,當年寶秋借了我們幾十萬,到現在一分錢都沒還呢,利息也沒見過一分,趕明兒我們也去白喫白住去,要不然虧死了。”
寶林聽了也不好說什麼,站起身就走了。
大嫂子忙道:“你看他,每次一說,他就這副樣子。”
燕姐也起身道:“不說了,我回去收東西了。”
“喲,走的呀,那明天就不送了呀,店子要盤出去,最近怪忙的。”
“咋要盤出去了”燕姐回頭。
“這生意越來越不好做了;媽說要在寶秋門口支個早點攤子,可以的話,再把旁邊的門面盤個下來開餐館,到時候我們都過去。”
燕姐迅速在心中盤算着,如果這個弟弟和弟媳再次跟老媽攪在一鍋喫飯,那他們少不得又要佔老媽的便宜。不行,她得回去吹吹風纔是:“哦,那我走了。”
“不送了啊”大嫂子在後面嚷嚷。
一回去,燕姐就開始做她媽的工作:“媽,寶林那店子開的好好的,你咋又給他們出點子叫過來開餐館吶你又不是沒喫過她的虧,還跟她搞在一起幹嘛”
“他們那生意,一個月掙的還不夠門面錢,不給他們想想辦法,趕明兒愛禾生了兒子,用啥養”大姨口氣不太好。
“以前不是挺賺錢的嘛,現在怎麼不行了”
“誰知道,還不是愛禾不會說話,把人都得罪完了。”大姨也真是會找由頭,生意做不下去,難不成是兒媳的錯她這個當媽的,也不想想自家兒子做生意不老實,不是缺斤少兩,就是連蒙帶騙的,這年頭有幾個客人是傻子呢。現在生意做不下去了,反倒怪上了兒媳婦,也是會遷怒。
“反正你得吸取教訓,千萬別再跟他們攪不清楚了。”燕姐忙着給自己親弟弟上眼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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