韓墨猶豫了一下，皺着眉頭說道。
“父皇自然不會遷怒於我，可是誰知道會不會有宵小之輩會矇蔽聖聽啊。“
趙桓一面哭，一面壓低了聲音說道。
這下子韓墨算是明白了，看樣子，他這是被人給整怕了，現在都有點杯弓蛇影了。
不過仔細想想的話，他的擔心好像並不是沒有道理的，畢竟現在這個時候，鄆王和太子爭寵的事情也不是什麼祕密了。
再加上，按照原本歷史上的情況，北宋王朝一共歷任了九個皇帝，只有宋仁宗，宋神宗和宋欽宗纔是嫡長子繼承皇位。
和其他的王朝不太一樣，自從太祖立下了朕與士大夫共治天下的誓言之後，這皇位傳承的事情。
就從原本趙家的家事，變成了士大夫口中的爲天下擇君。
這件事情，最著名的例子就是當年宋太宗和寇準的那段對話了。
宋太宗直接問寇準：“朕諸子孰可付神器者。”
那意思就是，我的幾個兒子之中，到底有誰能夠當皇帝？
寇準當時就說：“陛下爲天下，則君謀其宮中婦人中官，不可也，謀及近臣，不可也；惟陛下擇所以副天下望者。”
這話就已經說得很明顯了，寇準的意思是選擇皇帝繼承者的時候，不應該和宮中的那些女人太監以及皇帝的近臣商量。
唯一的準則應該就是皇族之中負天下望者，就是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句話，徹底地動搖了宋太宗的心思。
猶豫了很久之後，宋太宗就直接立了三兒子趙恆爲皇帝，也就是宋朝的第3個皇帝宋真宗。
也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，這大宋朝嫡長子繼位的合法性就徹底的被動搖了。
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，這宋徽宗的幾個兒子之中，趙桓雖然身爲太子，可是一來他本身並沒有什麼太出衆的才華。
二來，他自己本身其實也不受皇帝的寵愛，也就是因爲宋徽宗當年年輕的時候實在是有點太不像樣了。
底下的那幾個宰相們有點擔心，這皇帝會不會每天作着作着把自己給作沒了。
所以這才逼着他立太子，當時宋徽宗也沒想那麼多，直接就立了嫡長子趙桓爲太子。
估計，他自己本身也沒想過真正的把皇位傳給這個太子，所以他對這個太子其實也沒太當回事。
反而是他自己的三兒子，也就是現在的鄆王趙楷，那可不是一般的受皇帝的寵愛。
再加上，這位鄆王殿下可是像極了宋徽宗。不但在書法字畫上面很有造詣，而且，他還曾經冒名參加過科舉。
更離譜的是，在嚴格的科舉制度之下，他依然能夠出色地發揮，並且奪得了當年的狀元。
只不過是因爲他皇子的身份，所以這才取了當年的第2名，頂了上去。
這件事情可真的是讓宋徽宗十分的有面子，也正是因爲這件事情，讓鄆王趙凱在士林之中的聲望極爲的好。
再加上，這位鄆王殿下身邊還有蔡京，童貫，王黼等等一大羣人，有他們幫着一起鼓吹，這名聲能不好纔怪呢。
別看這只是一件小事，但是鄆王真的要是想憑藉着這個發力的話，這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啊！
“這件事情殿下可曾和別人商量過？”
猶豫了一會兒之後，韓墨小聲的問道。
“這種機密的事情，我怎麼可能會和別人亂說......”
趙桓也一臉緊張的看着韓墨。
“畢竟鄆王殿下那邊現在還沒有發力，殿下要是想化解這件事情的話，何不去求隱相？”
“可是他......”
聽韓墨這麼一說之後，趙桓還真是有點猶豫了。
所謂的隱相，也就是宋徽宗身邊的大太監梁師成，以一個太監的身份，能夠被宋徽宗賜予同進士出身，可以想象這傢伙有多受寵。
這在別的朝代簡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，但是換了宋徽宗這個書畫皇帝，好像還真是沒什麼不可能的。
這件事情去求別人或許很難辦，但是換成他的話，說白了也就是幾句話的事情。
“眼下在擔心什麼？”
看着趙桓臉上猶豫的神色，韓墨有些奇怪的問道。
“這一來他在士林之中的名聲並不好，我若是向他求助的話，恐怕......”
趙桓說到這裏的時候並沒有繼續說下去，但是韓墨也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。
這傢伙還真是既想當婊子也想立牌坊，這天下的好事你一個人都想佔了。
“殿下成大事者，不拘小節，他人殿下登臨大寶，還有誰敢說殿下今天做的事情不對呢？這可是成王敗寇的時候，殿下可千萬不能因爲世俗的看法而畏首畏尾啊！”
韓墨深深的看了他一眼，然後，壓低了聲音說道。
“可是他現在權勢熏天，再加上鄆王好像也在拉攏他，我現在這個時候派人去結交，是不是有點太晚了？”
“殿下可別忘了，您身上可是還揹着一個大義的名分，而且，這俗話說的好，錦上添花易，雪中送炭難。鄆王殿下身邊可是衆星環繞，說句難聽的，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。”
“可是再看看殿下身邊，這值得殿下倚重的人，又能有幾個呢？這既是殿下的劣勢，也是殿下的優勢。只要殿下選對了人去說，依我看這件事情有八成的機會。”
梁師成在歷史上原本就是宋欽宗登基之前最重要的保護者之一，這本來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，韓墨自然是信心十足了。
“本宮身邊都是一些文人，不知道誰去能合適一些？”
趙桓雖然也覺得這麼問，確實是有點有失身份。
但是這事情都已經到現在這個程度了，而且韓墨剛纔的這番分析可真是一針見血，由不得他自己不心服口服。
“我聽說，蘇學士的兒子蘇過和殿下私交不錯，可有這回事嗎？”
“你的意思是！”
趙桓的臉上立刻就露出了欣喜的神色，梁師成一直對外宣稱他自己是蘇軾的私生子，這要是讓蘇軾的兒子去勸說，好像真的是再合適不過的了啊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