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禮監官署之內,劉欣已經進入角色的疑惑問道。
賈詡靜坐案堂,雖然眼瞎,閱覽司禮監祕聞卻心眼相通。
聽到劉欣疑問,便停頓下來道:“說說看。”
劉欣猶豫了一番,不解的道:“殿下真的可以憑藉着三十萬武嶽軍,橫掃天下嗎?”
“殿下的做法,是否過於激進。”
“皇朝各種問題,是皇朝千年來所遺留的問題,任何一個問題處理起來,都需要窮盡帝王一生之力才能做到。”
“可徒兒觀這所有,卻猶如亂麻一般,一次性解決。”
“徒兒想了許久都沒有想明白這個問題。”
“如果殿下先確定主要矛盾,如解決藩王,先拉攏各個學派,世家,士紳,商賈,乃至於諸侯,必能徹底的解決掉藩王問題。”
“可現在,這亂刀砍下去,好似殿下在與整個天下作對。”
這也是今夜她沒有想明白的問題。
她並不是對天下大勢一無所知。
尤其是這些天跟在賈詡的身邊,更瞭解清楚了種種問題。
正因爲如此。
這個問題便一直困擾着她。
昨夜驟變,晨夜近七千個皇城官員被罷免,司禮糾察部讓三大情報機構合併,三司重新確立職權並推行天下,而這僅僅是開始,武者管理協會,科舉、薦考、宗考。
這種種問題。
簡直如一團亂麻。
遍尋古史,她都沒有見過,聽過。
聽着劉欣的疑惑,賈詡滿意的點了點頭。
真正讓他欣慰的是,劉欣開始思考問題。
這纔是最大的肯定。
當即。
賈詡搖頭一笑道:“既然你問到此處。”
“那麼爲師就非常準確的告訴你。”
“殿下並沒有橫掃天下的實力,九耀皇朝若亂,殿下至少需要三十年的時間,才能平定天下,這僅僅是樂觀的估計,若是再有意外,一百年也未必能再次統一天下。”
聽到賈詡的話,劉欣心中猛然一驚,驚駭無比的失聲。
“那!”真正聽到武嶽身邊的核心屬下說這個問題,讓她驚駭。
這麼多天她更清楚賈詡在武嶽身邊究竟扮演着什麼樣的角色。
正因如此。
他才確定,這話是真的。
而且是經過仔細衡量、計算之後得到的結果。
可,怎麼會這樣。
“若是如此,那殿下,還要一次性面對如此多的敵人。”劉欣忍不住的詢問。
這個結果太過於震撼。
想想這些天武嶽多麼的強勢。
氣吞山河,捨我其誰。
可現在,竟然在打腫臉充胖子。
正因爲她仔細想過這個問題,現在才問出來。
三十萬武嶽軍即便是再強,再身經百戰。
可放在這無邊的天下。
捉襟見肘。
“二十三路藩王,每一路藩王若是呼嘯而反,在最短時間內,都可擁雄兵三十萬。”
“十八路諸侯,每一路諸侯若是跟隨而反,在非常短的時間內,同樣可以擴軍三十萬。”
賈詡笑了笑,深沉的笑着,不要說劉欣,這種一加一的疑問,但凡對天下了解之人,都能夠清楚的看到。
不僅僅是他,更不僅僅是劉欣。
包括這滿朝文武,天武大帝,各路諸侯。
都非常清楚這個問題。
一旦開戰,絕不會輕鬆。
必將是生靈塗炭,天下紛爭百年不止的問題。
“但,同樣妙,就妙在此處。”
賈詡神祕的笑道:“咱們的這位殿下,對勢與術之法,掌握的已經爐火純青了啊!”
劉欣認真的聽講。
這不僅僅是解答疑惑。
更是一次受教。
洞若觀火。
才能辨別人心。
賈詡則是笑了笑,道:“你看似一團亂麻,但如果站在勢與術的角度上,分析眼前的問題,就會將這其中,最緊密的關聯聯絡起來。”
“爲師便考教考教你,你認爲,勢與術是什麼。”
被問及,劉欣沉思片刻,便回道:“師父,徒兒認爲,勢爲權勢,術爲御下之術。”
“殿下如今便是以勢壓人,以霸道之術統御朝堂。”
聽到劉欣如此回答,賈詡既沒有意外,也沒有驚喜,搖頭一笑道:“紙上學來終覺淺,欣兒啊,你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。”
“勢者勢也,吞山河,驅風雨,無形卻如山河風雨般壓倒天地,這,是大勢。”
“術者意也,潤物無聲,春風化雨,無形無質,卻能令人心悅臣服,這,是風術。”
劉欣就更不解了。
這又跟武嶽在沒有絕對壓倒性的實力之下,敢如此作爲,又有什麼關係。
賈詡卻不再考教劉欣,笑道:“殿下平定北疆,戰神歸來,此爲勢,殿下屯兵皇城之外,此爲術。”
“想要搞清楚殿下爲什麼如此做,就需要分析到殿下的那些行爲是勢,那些行爲是術,那些行爲是勢術並行。”
“勢,以勢壓人,術,以術御下,雖然是勢術總綱,但這是最粗淺的認識。”
“簡單來說,殿下沒有真正平定天下的實力,但卻有氣吞山河的氣勢。”
“以勢讓天下人看到殿下浩蕩大勢,以術讓天下人畏懼殿下如虎狼。”
“你認爲殿下沒有真正平定天下的實力,天下人也認爲沒有,實際上也沒有,但你在此時產生了疑惑,這便是殿下營造出來的勢。”
“在此基礎上,你思考,殿下爲何有這樣的底氣,去動這一團亂麻,爲什麼敢動這團亂麻,世家不知,諸侯更不知,各方勢力也不知道,但會去思考,疑惑,甚至忌憚和用盡各種手段探查,這便是殿下借勢之後所呈現的術。”
“勢術並行。”
“如靠山王楊林,沒有思考,第一時間舉兵自立,就沒有落入殿下的大勢之中。”
“而班超遠萬騎東行,十日下昌黎,取楊林項上人頭,這便是殿下要讓楊林,入這大勢。”
“成與不成,靠山王這個集團必定入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