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何時說過要去後院逛逛?
外面日頭正毒,她纔不想出去呢。
但她總不好當着顧厚山的面拆穿自己親孃的小心思,於是看了一眼顧厚山,見他正看着自己,薄脣微勾,那一抹笑中透着一絲意味深長。
閔煙煙臉頰一紅,起身向母親告退,便率先走了出去。
顧厚山也退了出去,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後,身旁無丫鬟跟隨,閔煙煙走到一拐角處,突然停了下來。
她轉身回頭,看着也隨之停下來的顧厚山,開口道:“我逛累了,想回房休息,大人有事去忙吧,不用管我。”
今日的顧厚山依舊一身黑色錦袍,身形修長而挺拔,整個人衿貴又俊美不凡。
此刻,他聽了閔煙煙的話,緩緩啓脣,低沉的嗓音極其悅耳:“走這兩步就累了?”
接着,他盯着她問:“還是說只要我陪着,你就喊累?”
閔煙煙下意識反駁:“我沒有。”
“既然沒有,”顧厚山突然俯身過來,他的大手牽住她的小手,接着出聲道:“隨我去一個地方。”
說着,就牽着她往前院去。
突然被他牽住手的閔煙煙愣了一瞬,緊接着就掙扎起來,她不想讓他牽着走。
但對方的大手就像一個大鉗子,她越掙扎,他裹得越緊,疼得閔煙煙不得不放棄了掙扎,但停了下來,就是不走了。
待顧厚山回頭看她時,她皺着眉頭:“你要帶我去哪兒?”
“去了不就知道了?”
閔煙煙的擰勁突然上來了:“你不說我就不去。”
見她白淨的小臉上透着堅決,顧厚山輕輕嘆息一聲:“閔小幺,你也就仗着本大人喜歡你。”
閔煙煙將手從他掌心掙脫出來,轉身就走,根本不想搭理他。
這個厚臉皮的,他還好意思說她,每次見面,不是動手就是動嘴,還未訂親呢,就被他佔盡便宜。
她就是不想給他好臉色。
反正她也不想在他眼前博好感,若是能得他厭煩,那是再好不過,她也能陪着父母回揚州。
她喜歡的是溫柔多情的揚州城,而不是權貴滿地的京城。
見她突然轉身走了,顧厚山擡腳追上去。
他走在她身邊,也不急,更不惱,悅耳的嗓音裏含着笑:“我馬車裏有盆極漂亮的花,你要不要去看看?”
漂亮花?
閔煙煙腳步一頓,但很快又繼續往前走,絲毫不受誘惑。
顧厚山又道:“是盆紫色的芍藥,聽說整個大弶朝僅此一盆,極其稀罕名貴......”
話還沒說完呢,就見閔煙煙突然停了下來,她扭頭就往大門口去,走得極快。
這次換顧厚山愣住了。
他從未見過變臉如此之快的女人。
果然,說得再說,做得再多,不如投其所好來得更有效果。
因爲迫切想要看到紫色芍藥,閔煙煙走得極快,極快的後果就是,沒走多遠,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。
顧厚山眼疾手快,一把伸手拽住她的胳膊,穩住了她的身體。
待她站穩後,顧厚山垂眸看她,勾着脣低聲問:“急什麼?還怕跑了不成?”
閔煙煙小臉漲紅,她看了一眼他握着她胳膊的手,輕輕地動了動,但誰知,對方鬆開她的胳膊,卻在下一瞬又握住了她的手。
顧厚山牽着她,朝大門口走去。
閔煙煙任由他牽着,視線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,自言自語:“不牽着不會走路不成?”
顧厚山勾脣:“嗯!”
“......”
閔煙煙暗暗咬脣,真想給他一腳。
兩人就這麼走着一路去了大門口,顧厚山的馬車就停在巷子口,站在馬車旁的天鳳一見自家大人領着閔姑娘出來了,立馬打開了車簾。
閔煙煙以爲過來後,顧厚山就會將花給她。
誰知,他竟然先上了馬車,隨後站在車轅上朝她伸手過來,那張俊美無雙的臉上,含着隱隱的笑。
閔煙煙卻沒動。
她擡頭看着他,輕聲問:“花呢?”
“馬車裏。”
“大人不妨拿下來,我只看一眼。”
若不是太過喜歡芍藥,她如何會顛顛地跟着他跑出來一趟。
誰知,跟着跑了出來,這人卻還將花藏着掖着。
小氣!
顧厚山卻笑:“想看花?上來給你看。”
閔煙煙一聽,扭頭就走,懶得多看留戀一分。
明明就是來送花給她,卻偏偏將她騙來這裏,只要她上了馬車,以她對他的瞭解,指不定會怎樣?
父親說,他就是隻大尾巴狼,心機深,心眼多,果然不假。
見她扭頭又要走,顧厚山也不急,慢條斯理地出聲道:“你不會以爲我想對你怎麼樣吧?”
閔煙煙停了下來,她扭頭看他,反問出聲:“不然呢?”
“大人若是真想送我花,去見我母親之時就帶過去了,還用得着這樣騙我過來?”
“沒騙。”顧厚山難得正經起來,“此芍藥之所以名貴稀少,因爲它不能見光,一見光就枯萎凋零。”
閔煙煙聽了,覺得不可思議。
鮮花離了陽光還能活嗎?
她在揚州時,府上種了半園子的芍藥,芍藥喜陽,怎麼害怕見光。
這人又在胡謅。
於是,臉色瞬間淡了下來:“既如此,顧大人就留着它吧,如此珍貴的名花,煙煙實在不配。”
說完,擡腳就走,毫不猶豫。
只是還沒走兩步,就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,緊接着,她整個人被攔腰抱起,轉身大步走向馬車。
閔煙煙大喫一驚。
她看着抱着她上馬車的男人,氣急敗壞:“顧厚山,你是不是有病?”
‘有病’的顧厚山根本不理她,抱着就鑽進馬車裏。
原本氣得想捶死他的閔煙煙,憤怒的情緒在看到那盆盛放的紫色芍藥時,突然平息了下來。
她真以爲他是騙她的。
可誰知,竟是真的!
見她突然安靜下來,顧厚山將她輕輕放在一旁坐好後,隨之在他對面坐下來。
他一臉揶揄地看着她:“本大人是騙子?”
閔煙煙懶得理他,眼睛盯着那株紫色芍藥,滿目驚豔,眼也不眨。
她見過五色的芍藥花,卻從未見過紫得如此貴氣的芍藥。
一株上開了三朵,很大的花朵,花瓣層層疊疊,連花蕊都是紫色的,漂亮到了極致。
她驚呼:“好美!”
“美嗎?”顧厚山看着她,眸色深邃,嗓音低沉:“可在本大人眼裏,人比花嬌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