筆趣閣 > 這個郭嘉不一樣 >第二百七十九回 垂死袁紹
    公元202年(建安七年)三月初,暫居樊城近四月的郭嘉一行終於返回了許都。

    同月,曹老闆修治的睢陽渠也順利溝通。早在冬季來臨之前,曹老闆就開始着手溝建此渠,一則是爲了加強黃、淮兩域的控制力,二來,也是爲了方便水運,提前打好北伐的後勤基礎。

    此時的袁紹已臥病十日之久,四州的叛亂雖然已經平息,但面對曹操的窺伺袁紹也知已是無力迴天,病危之際,其將重臣與三子叫到近前,準備託孤。

    三子加一侄四人並排而站,其後是謀士審配、逢紀、辛評、郭圖,還有辛評之弟辛毗等一干文武。

    官渡之敗加之倉亭失利已將袁紹折磨的咯血不止,又兼一年的奔波勞碌四處平亂,早已耗盡了袁紹的生機。而今,袁紹一改平日裏油光滿面精神矍鑠的狀態,變得臉色蠟黃,眼眶深陷,瘦骨嶙峋,恍如七旬朽木,老了不止十歲。

    其實,今年袁紹才五十有六,連耳順之年也未到達。

    衆人望着倒在榻上微微呻吟的袁紹,皆是肅穆而立,只待其身邊醫師診斷完畢。

    不久,醫師提着藥箱推簾而出。

    他這一出現,立即受到了“明星”般的待遇,被衆人圍了個裏三層加外三層,無論是袁譚、袁熙、袁尙袁紹三子,還是袁紹侄子高幹,都是一臉關切地向老醫師詢問道:“父親(叔父)如何?!”

    醫師微微搖頭,嘆氣道:“哎,恕老朽學藝不精,袁公之疾,怕是沉痾難起呀!”

    四人聞言,不由一愣,震驚之色溢於言表。

    只聽袁譚直言道:“未曾想家父之病竟如此嚴重!醫生,定要想方設法救救家父,哪怕是散盡千金,只要……”

    醫師緊了緊肩膀藥箱,擺手打斷,有些垂頭喪氣道:“公子,老朽慚愧,若是公子能將一人請來,或可有救。”

    袁譚幾人異口同聲:“何人?!”

    醫師也不隱瞞,坦言道:“華佗!世間恐也唯有此人能爲袁公再續一年半載。”

    醫生的話說的很巧妙,也隱晦的表達了另一層意思:不是我醫術不行,就目前袁紹的身子,即便你們真將華佗請來了,那也是救不活了,最多就是能吊上一陣子。

    三子一侄四人頓時心領神會,更別說就站在他們身後的那羣謀士大臣們了,聞言也是個個驚異不已,紛紛冒出了別樣的心思。主公如今一病不起,怕是馬上要變天了呀!

    事實也是如此。

    袁譚就裝作不經意間盯上了他面前那個唯唯諾諾的小弟袁尙,打眼神裏流露出了一絲警惕與提防。

    袁紹喜愛幼子袁尙那是集團裏出了名的,連官渡這等大戰事,袁紹都沒把這小兒子落下,可見恩寵。

    再想想自己,一個早早就被親生父親送人當便宜兒子的嫡長子,怎麼看,都是半斤八兩。

    至於袁熙,袁譚根本就沒拿正眼瞧過。他這位二弟,出了名的“盲目自大”,完全活在自己給自己編織的優越感中而無法自拔,只要花點心思吹捧他幾句,他就能樂着替人數錢,甚好對付。

    但最令袁譚頭疼的還是身邊這位臨時插一腳的高幹,也不知哪來聽到的風聲,屁顛屁顛過來進孝,顯然心思不純哪。

    別說,似乎是心有靈犀,高幹這位袁紹的遠侄兒,似乎也帶着審視着目光不停打量着袁紹三子,更在袁譚的身上停留了良久,把袁譚看的直蹙眉頭。

    彷彿感覺到四人之間劍拔弩張的關係,醫師託詞道:“呃,老朽還得去給袁大將軍熬藥,暫且告退,幾位公子,請行個方便。”

    四人這才恍然,忙替其讓出了道路。

    待醫師走後,簾子之後靜躺的袁紹忽然張口了:“水,蜜水!”

    得,不愧是老袁家出來的子孫,敢情都好這口啊。

    自有下人慌忙送上,待袁紹勉強下肚,這才微微打起了些精神,見簾外該來的不該來的都來了,袁紹砸吧砸吧嘴,沉吟道:“都,都進來吧!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三子一侄對視一眼,魚貫而入。

    雖說幾人進來前多少有了些心理準備,但猛然見到袁紹而今病態,也不禁給其嚇了一跳。

    “尙兒!”袁紹虛弱地喚了一聲,他本想擡起胳膊指點的,卻因爲一身病情只能勉力動了動手指。

    “爹!”小兒子上前答話,更是不由拉住了袁紹那不能隨意動彈的手臂,一下子就哭成了淚人。

    舐犢情深,袁紹見最喜愛的小兒子這般真情流露,不免也是悲從中來,本是乾澀的眼球一下子打起了霧氣,淚珠兒隱隱閃爍,卻又硬憋了回去。

    “好尙兒,好男兒有淚不輕彈,明白嗎?汝已長大了,莫做那女兒狀。”袁紹這話的確是在訓示兒子,可又何嘗不是在自我安慰。

    袁紹真想哭來着。

    一是怪自己身子無用,當年金戈鐵馬之景猶在眼前,眨眼間卻已是行將就木。

    二是恨老天爺對其不公啊,明明那曹阿瞞什麼都不如自己,可自己卻敗在了其手下,當真是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爛,不但輸了老袁家的榮耀,還輸了自家的性命。

    “是,孩兒謹遵父親大人教誨。”袁尙很乖巧的點着頭,立即用長袖抹乾了眼淚。

    “好,好,好啊。”袁紹一臉孺子可教的讚許模樣。

    袁譚一聽,心中咯噔一聲,暗道:“壞了!”

    什麼壞了?自家爹爹對自家弟弟連道了三聲好,那不就是說我袁譚不好了麼。

    如是想着,袁譚靈機一動,噗通一聲就給袁紹跪下了,居然膝行而前,趴在袁紹身上就開始嚎啕大哭,雙手沒閒着,又捶胸又掐大腿的,看的衆人皆是一愣。

    袁譚偷偷瞄了幾兄弟一眼,心中暗笑:“哼,老子豁出去了,不就比誰慘嘛,即便此時沒眼淚,硬掐我也要弄出三升來,就問你們怕不怕!?”

    一陣得意之後,忙紅着眼搶天呼地道:“父親,父親大人啊,你死的好慘哪!我的老爹呀!爹呀!”

    聞言,袁紹當即眼珠子就是一凸,心道:“好傢伙,你老子我還沒歸西呢,這就喪上了,兔崽子你按的什麼心!”

    但想歸想,當着這麼多人面也不好直接訓他,忙抽着嘴角提醒道:“不孝子,哭早了!”

    袁譚一愣,冷汗立即就下來了,忙抹掉擠出的眼淚,尷尬道:“是是是,是早了,爹,您……”

    “滾!”

    試問袁紹能有好氣,一個滾字已經很給這長子面子了。

    “是。”袁譚說着退了回去。

    真是作秀不成反成作死,袁譚也知道袁紹不會善罷甘休,就更擔心起自己的地位會不保了,只能沉着臉不再吱聲。

    “熙兒,高幹!”袁紹瞥到了袁熙和高幹,於是傳喚道。

    “在!”兩人齊齊上前。

    袁紹左看看袁熙,又右看看高幹,良久纔開口道:“熙兒領幽州,高幹領幷州,走吧,回封地去吧。”

    大人物就是不一樣,哪怕奄奄一息,說話的氣勢依舊十足,袁紹一句話就將兩人給安排了,袁熙與高幹不禁對視了一眼,彷彿能從對方眼中看到買中彩票的喜悅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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